初起为热,迫血妄行,治宜清热止血;久则气血耗伤,转而为虚,治宜补气摄血;缠绵过久,多转成虚寒,则又宜温寒补血。要之,不可偏执一法。
一、崩漏的病理机制,总不外乎受各种因素直接或间接损伤冲任,使二脉不能约束其经血。
根据临床观察,本证可分虚实两大类,以属虚、属热者为多,属寒、属瘀者较少。其临床表现,证之典型者,固然不少;而错综复杂,虚实互见者,亦颇多见。如脾肾兼虚,肝气郁滞者、气虚血热,兼有瘀滞者。即使同一患者,因其病程之久暂不同,病情即转变,如初起为热,迫血妄行,治宜清热止血;久则气血耗伤,转而为虚,治宜补气摄血;缠绵过久,多转成虚寒,则又宜温寒补血。要之,不可偏执一法。
二、崩漏之唯一证候即为出血,所以治崩漏首要在于止血。
但止血之道,并非一味固涩,必须针对病情缓急,急则治标,缓则治本,手段不同,目的则一。倘一味固涩则难免留瘀,轻则病情容易反复,重则愈治愈不止。盖瘀血不除,新血不得归经也。所以崩漏之治法,先宜止血以塞其流,尤其是量多势急之时,更须大补元气以防虚脱。但必须注意勿使留瘀。在血止或基本血止之后,则当治其因,以澄其源。当此之时,多因失血过多,血虚生热,所以治其因还须兼清其热。源清之后,则应补虚养血以复其旧。这种三期分治之法,在临床上具有一定价值,万勿忽视。
三、巩固疗效以免前功尽弃,亦为主要之一环。
一般用八珍汤、四君子汤、河车大造丸等,均为有效之方。并常用鸡冠花60克(红白均可)、生黄芪60克、老母鸡一只,二药入纱布袋装讫,多加水,与鸡同炖。每餐佐汤一小碗,对巩固疗效,作用良好。
四、崩漏治愈,往往月经周期尚不能恢复正常,多出现后愆不以时下。
如不治疗,恐一旦来潮仍大下不止。尤其青春少女,育龄妇女,促其恢复月经周期,更为重要。一般在血止疗效巩固之后,出现月经逾时不来,可用 鸡血藤60克,益母草60克,熟地30克,当归30克,川芎10克,制香附15克,蜜丸9克重,日二次,连续服用,每有卓效。 如 食欲不好,可用鸡血藤60克,益母草45克,茺蔚子30克,当归30克,川芎10克,制香附15克,蜜丸9克重。日二次,持续服用,效果良好。二方均可按比例减量改为汤剂,对苦于服丸药者用之。
五、有人认为治崩漏出血不用当归,吾不敢赞同。
由于六十年来所治崩漏,不论是需要四物化裁者,或适于补中加减者,或应投归脾以及当归补血者,其中当归一向是照用。并不影响疗效;尤其是 傅青主治老年妇女血崩之方,用生黄芪、当归各30克,桑叶14片(约4.5克),三七粉10克(分二次冲),热象明显者加生地30克。历用甚效,可见治崩漏不用当归之说,不太足信也。
六、脾肾虚一肝气郁所造成之崩漏,临床上屡见不鲜,并无偏阴虚或偏阳虚之表现,直须平补肝肾,兼事扶脾。
常用拙拟固经汤:桑寄生30克,川断12克,乌贼骨12克,生龙牡各20克,绵黄芪20克,焦白术20克,干生地20克,炒白芍10克,醋柴胡6克,炒茜草6克。有时配地榆炭,仙鹤草,炒槐花,侧柏炭等。效果相当满意。
七、崩漏证治,辨瘀血至关重要。 倘犯虚虚之戒,则后患不堪设想。
血一离经,即为死血,滞聚成块。如果真是瘀血占据经隧,新血不得归经。由血瘀导致之崩漏,必有血瘀的临床表现,如形气充实,小腹胀痛拒按,痛过于胀,所下之血块多而且大,血块下后痛感觉减,口燥唇干,舌质暗红发紫,或有瘀点瘀斑,脉息沉涩而实,或脉来沉弦而涩。
倘不见血瘀脉证,只是下血块多,乃为出血过多,一时未能流出体外,而死血滞聚,非属气虚而为血热,若认为血瘀而施以攻逐,则无异落井下石。 所以,是瘀非瘀必须参合脉证,决不可一见血块,即认为瘀,慎之。
八、崩漏证治,注重胃气,这一点亦极关重要。
古人曾说过:“平人之常,气禀于胃”,还说:“有胃气则生,无胃气则死”。胃气是指胃的生理功能在日常的表现,亦即正常人之知饥能食,消化正常; 另一方面是指在脉象上的反映。无论何脉,总必缓和,否则即为“真脏脉”。真脏脉是无胃气的表现。
以血崩暴下阳虚血脱之重证为例, 其脉以细小为顺,洪大为逆。若胃气尚存,病虽严重,每能有救。盖药物入胃所以能生效胜邪者,必赖胃气之施化也。因此,在治疗当中,必须随时注重胃气,照顾胃气,不使有伤。滋而不腻,补而不呆。证虽有热,万不可纯用寒凉之药以止血。证属血瘀,亦不可专用峻历攻伐之剂以破瘀,避免损伤脾胃的冲和之气。不然,恐病未尽除,则人先殆矣。
本文选自《名老中医医话 》,刘强、王维澎 主编,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版权归原作者所有。